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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南五月话端午

发布时间:2025-05-28    信息来源:山西日报数字报    编辑:

日子步入农历五月,端午节就好像蹲在门口等着一样。
  这个节很古老,附着的故事与习俗林林总总,但舌尖上的美味总难以忘怀。以前的乡村人嘴上的福气单调,甜食就是一款妥妥的口福。谁不喜欢甜蜜呀,人们除了喜欢吃糖,更喜欢吃香,米加糖叫甜米,如果再添一些核桃、花生和枣,那味道自然又甜又香。
  小米蒸了,舀一勺糖,是以前穷光景里的端午,后来,生产队种了黍子,黍子性味甘,端午节就是瓦盆里蒸黍米,放白糖,那叫晋南甑糕。
  晋南甑糕的土话叫jing糕,年代久了,大多数人称作晋糕,祖祖辈辈都那么叫,只要一说出口,晋南人都知道那是个啥。
  晋糕与端午糅在一起千百年,难以分离,就像八月十五与月饼一样。过端午就得吃晋糕,吃晋糕就得蒸晋糕,而晋糕得提前蒸,不蒸个两三火,晋糕的成色就出不来。祖母是家里那个大锅头的主人,瓦瓮里的黍米是她给端午盘算的口粮,五月初二开始晒罐子里的那些红枣,开始洗涮案板下的陶盆。之后,黍子在滚水里焯了,一层黍米一层枣,后晌锅头一搭,初三蒸一火,初四蒸一火,黍米蒸在红枣里,红枣蒸在黍米里,黍米像涂了一层油,虽已失去了米的模样,却泛着一片亮光。红枣已化为一团团古铜色的晕,浸在金黄黍米的底色上。家里那只黑色的陶盆不知用了几辈人,不知道蒸过多少代的黍米,那物件摆放在案板上,陶器总是浮着一层宁静的光泽。
  端午,瓦盆上的笼布一揭,晋糕看上去就很有晋糕味儿。祖母把一盆晋糕端到南厦的方桌上,在牌位前燃上三根香,一献龙王,二献祖先,一个人跪在草团上默念过心中的祈祷后,晋糕才能端上饭桌。
  那个季节,庄稼地里早已开了镰,麦子一片一片地割,布谷鸟一声一声地叫,那温和的声音总是那么高远而空灵,像端午的问候,是乡村季节里的背景音。那一年端午,去二姑家,二姑在瓦盆里给我铲了半碗白米晋糕,又从一个黑瓷罐里舀了一勺像黄油一样的蜂蜜,一搅和,让我吃,我一大口还没来得及下咽,她就笑着问我:甜不甜?我点头。香不香?我说香。二姑说:晋糕占了嘴也顾不上叫姑?我笑了笑,她也笑了笑,我指了指头上的房脊让她听,她扭过头,布谷鸟就发出“咕咕、咕”的叫声来……那一回,我第一次吃了白米晋糕,舔了唇上的蜂蜜,一个人在她家的南园子里摘了麦黄杏,捡了落在地上的黑桑葚。
  祖母说白晋糕是大米晋糕,祖父却说是糯米比大米更适合做晋糕。不管是大米还是糯米,在米的范畴内,晋南只长小米与黍子,在物流闭塞的童年,我认知米的概念只是黄色,来到这个世界13年后才知道米还有白色的。而这种白色的米在几十年的岁月里,竟然像一桶白色的油漆渐渐涂改了北方年轻人的饮食习惯,更涂改了晋南端午瓦盆中晋糕的原生态模样。晋糕由黄变白,是日子的广谱升级。
  家里有了糯米,母亲蒸的晋糕又是一种味道,她总是耐心地把枣皮与枣核去掉,一层糯米一层枣泥,蒸出来的晋糕有羊脂玉的模样,用刀子切开放在盘子里,一层酱红,一层白,撒上白糖,淋匙蜂蜜,晋糕张扬着一种奢华,修饰着一个节令,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旧时光的记忆。有一年,家里的晋糕添加了葡萄干、花生、山楂糕与瓜子仁,父亲笑着说,这哪是晋糕,晋糕若掩遮了稻米香,也就没有那么正宗了。
  祖父以前在曲沃做甜食,他会包粽子,粽子是用粽叶包的,也有用芦苇叶包的。以前家里没有这些东西,祖母会在每年秋季里收藏很多玉米皮,来年用煮好的玉米皮包粽子,祖父包的粽子个头不大,有四角的,有三角的,一个粽子一颗枣,白线线一绑,大锅里一煮,掀开盖子,赭黄色的粽子满屋香。第二天,祖母在井里绞上一桶新凉水,唤着孩子们在井台上掬着凉水洗眼睛,那叫“破火眼”,破了火眼摘艾叶,新艾叶泡在凉水里,粽子往里面一泡,个把时辰后捞出来,淋了水,吃起来白糖一蘸,满嘴凉甜,祖父把那叫“一口香”。
  晋南的端午除了吃晋糕,吃粽子,家家户户蒸包子、摊煎馍、吃麦黄杏、采红桑葚也是端午节里出彩的细节。这个季节韭菜正好,味道浓烈,虽然有晋糕和粽子是主题美食,但韭菜包子却是端午餐桌上的主食。上好的头茬面,鲜嫩的绿韭菜,拌上酱炒的猪肉和粉条,捏出的包子一个个看上去羞答答。包子的纹要细密匀称,收口要小如豆粒,不管是圆包子还是长角角,蒸出来的包子不但有味,而且有形。包子的模样取决于一家女人的手艺,也是一家人的面子。
  母亲擅长摊煎馍,那是大半辈子的手艺。年年端午,天不亮她就起床,扫院子、采椒叶,一个鏊子,支上三个砖腿,一筐新麦秸,一盆椒叶面汁,鏊底的火苗摇着身姿,鏊子上的温度正是火候,然后,油刷子一抹,舀多半勺子面汁往鏊心一倒,高粱秆制作的“丁字拖”顺手一旋,面汁不多不少地被拖成一个圆,那圆像用圆规画下的一样,靠的就是那个经年累月的手感。只见鏊子上的面汁还没有来得及吐几个小气泡,色泽就由雪白变成乳白,上面星星点点略带粉绿的椒叶末就被镶了进去。家里有一个专门摊煎馍的竹刀,包着浆,浑身油光,一尺长,一指宽,用了好几辈人,祖母用过,祖母的祖母也用过,那物件虽有字痕,笔画却早已无从确认。母亲用那个竹刀翻煎馍很是趁手,像弄戏法一般,熟到了生巧的妙境。刚摊出的煎馍,暖暖的,手感如同一张温暖绵软的老粗布,看起来总是那么亲切。一张煎馍在手,可以撕着吃,可以卷着吃,五月新蒜一捣,酱油米醋一和,煎馍在里面一蘸,口舌生了津,满嘴生了香。端午节吃煎馍,喝米汤,门厦流清风,耳边鸣布谷,岁值麦香,颗粒归仓,五月新暑,碧纱隔窗。孩子们美在嘴上,母亲却乐在心上。母亲的慈爱,就是看着孩子吃比自己吃更有滋味。
  这些年,端午还没有到,街上就有了卖香囊的流动小贩,那些花花绿绿、摇头晃脑的香囊,很快乐的样子,遇到了就买上几个,图个开心,沾个吉祥。鼻子闻一闻,会让人想起端午,想起粽子,想起许多过往。时下的粽子比晋糕多,城里的粽子五花八门,各有各的味,有摊摊上的散粽子,也有盒盒里的礼品粽子,那些礼品粽子借着文化的名义变得阳春白雪,不管包装有多么精致,吃起来肯定少了一份家常的味道。前几年,妹妹在端午节送来一盒礼品粽子,我打开一看,里面有一副精美的钟馗像,五个香囊,一件如意,粽子还没吃,文化气息却扑面而来。
  人就是这样,心里沉静了,日子就更愿意崇尚风物的柔软与温情。我住的那排旧小院,每年端午,都有人家在门上插艾草,挂朱砂。一次,我走到一户门前,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把植物,问了几个人都无法辨识。小门缓缓开启,屋里老先生手里拿着蒲扇,满目慈祥地走了出来,我指了指头上,他笑呵呵地操着浓浓的垣曲口音说:那是菖蒲,也叫尧韭,辟邪,老家人送来的。我一听,心中惊奇,上前一摸,想起了“我来采菖蒲,服食可延年”的诗句来,之后,又想起十多年前在垣曲买的那两瓶“菖蒲酒”,心里生出了一份喜悦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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