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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人赤子心 南疆壮军威

发布时间:2021-08-16    信息来源:晋城市城区退役军人事务局    编辑:

北 街 马国庆

1980年金秋十月,我怀着报效祖国的壮志,肩负着家乡人民的殷切希望,跨进了人民解放军的行列。八年沸腾的军营生活,陶冶了我的情操,锻炼了我的意志,坚定了我报效祖国的决心。我入了党,连续四年被部队评为“红旗机械手”。1986年又由义务兵改为志愿兵。1987年年初,随部队赴老山前线执行对越轮战任务。一年来,我带领六名战友破除障碍物 51 次,清除地雷 1250 余颗,手榴弹、炮弹、爆破筒等爆炸物3749件,驾驶推土机在老山前沿阵地触响地雷51次,遇到山石大塌方14次,开辟急造军路2700余米,出色的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。我没有辜负晋城人民的殷切希望,实现了家乡人民盼我立功凯旋的愿望。

临战前的选择。1987年初,正当轮战命令下达之际,恰逢我爱人怀孕临产,加之1980年以来,家里因盖房子,爷爷、奶奶相继去世和我结婚等几件大事,欠下四千多元外债。维持家庭生活的只有父亲每月50-60元工资。债台高筑,入不敷出,非常拮据。摆在我面前的一边是外债累累的家庭和即将分娩的妻子,一边是生死难卜的流血战争。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我果断地放弃了把自私的砝码放在小家庭托盘里的念头,义无反顾地同战友们一道登上了南下的军列,置身于生与死、血与火、弹片横飞的战场。

我所在的连队驻守在老山脚下,而我所在的排是全团距敌最近的一个排。初到老山战区,潮气和大雾让人很难适应,加之枪炮声轰鸣,恐惧感随之而来。记得我带领先遣组到达老山阵地后第一个晚上,担任警戒是我们的主要任务。面对生疏的战区,未知的敌情,复杂的环境,战士们都非常紧张。萤火虫大的像个小手电筒,远处看去一闪一闪像灯光。山顶上的树木黑夜里随风摇动,就像敌人从山顶爬过来似的,站岗的哨兵一个个都手不离枪扳机随时待命。而这之前我站了第一班岗,坚持每晚与哨兵作伴站岗,并在当地群众中了解实情,给战士们讲解当地的地形、敌情使战士提高警惕,解除恐惧感,慢慢稳定了战友们的情绪。

大部队进入战区后,我们排首先接受了扫清老山主峰72号阵地上的地雷任务,为部队构筑永备工事开辟道路。72号阵地是前沿最突出的一个高地,正面60米之处就是敌人的无名高地。左前方1000米左右是越军占据的1058高地,右前方1500米是敌人的炮兵观察所,从地形地势来看,敌高,我低,我们完全暴露在敌人直瞄火器有效射程之内,就是不懂军事的人看一眼,也知道在这里构筑工事,开辟通路是何等危险。然而我们的任务就在敌人的眼皮下为步兵构筑永备半永备工事。除受敌严重威胁外,阵地上繁多的爆炸物也常常使人发怵。这里草深手榴弹绊线交错,从1979年自卫还击战以来,敌我双方遗留下的子弹等其他爆炸物种类之多,数目之大,更是令人惊恐。由于天长日久,雨水冲积,阵地上的爆炸物像多层馅饼一样一层一层的,就连一米多深的地下也隐藏着爆炸物。在阵地构筑工事之前,我们排决定成立排雷破障、运料、施工、后勤保障四个作业组。我得到消息后,第一个向支部递交了请战书,要求到最危险的排雷破障组去。但是组织考虑到我家庭情况困难,就把我分到了施工组,经过一阵的左磨右缠,总算在排雷作业开始前被编入了排雷破障组里。排雷作业组进入阵地那天,我排雷心切,上去从一名战友手中抢过探雷针和破坏钳,让小组人员都退出雷区20米后负责警戒。我一个人身穿伪装服,小心翼翼地接近作业点。第一个雷就遇上了跳雷,我仔细看了看,地雷保险销有一半已经脱出,稍有不慎就会立刻跳起爆炸。那时我心跳的特别厉害。我以前虽然学过、练过,但那毕竟是教练雷,怎么搞也不会有危险,可这眼下要同真家伙动真格的,我的心里还真有点忐忑不安,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掉。我不是怕自己被炸“光荣”了,而是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,因为我们全排第一天上阵地,第一次排雷,我又是软磨硬泡进了排雷小组的,如果排第一个地雷就失败,战友们心中将会胆怯,影响士气。想到这些,我暗暗地下了决心,一定得成功。我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,稳定了一下情绪,然后左手握住雷体,右手掐住保险销,用力往里一捏,使地雷保险销回到了保险位置,然后把绊线剪断。右手慢慢地把土推开,再看下面没有诡计装置后,轻轻地将跳雷取出。第一颗地雷的顺利排除,我的心豁然开朗了,胆子也大了,排一般的地雷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,仅第一天就排除了32枚地雷。在这个阵地我一个人就排除多种地雷150余颗。

老山64号阵地机枪工事地域的地雷比72号阵地更多,我和三名战友又主动承担了这个地域的排雷任务。说来也怪,那天,天气异常的闷热,连一丝凉风都没有,和我一块进入雷区的指挥员付连长、三名战友早已大汗淋漓了。因地雷太多,只好用炸药诱爆。我们诱爆一遍,清一遍浮土,第四遍诱爆清浮土时,我一人在前边推土,当时,每往前挪动半步都有踏上地雷的可能。当清浮土已到一米深处时,我的两脚间诱爆出两颗地雷,事后,同志风趣地说:“国庆你可真命大,脚如果稍偏一点,你的两条腿就留给老山做纪念了。”是的,在这个号称“地雷王国”老山战场,每时每刻都有被地雷夺取生命的可能。我幸存了。

在阵地上,我不仅抢危险任务,在艰苦的战斗任务中,经受了考验,而且注重以自身的模范行动影响和带动其他同志。我们构筑的工事,是用砌块石和钢筋、混凝铸造的,构筑工事所用的石头、沙子、水泥、钢筋等所有用料都是我们肩扛身背到老山主峰的。有的同志可能要问:山上修工事有的是石头,为什么舍近求远呢?在这里我要解释一下,老山战区的山多数都是坩化石,用手一掰就是一块,几十斤的石头踹上一脚就碎了,根本不能用于修工事,即便是能用的石头,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采石也是很危险的。况且车辆机械又开不到山顶。所以我们用的石头都是由十多里外的地方采好运到老山脚下的,往山上背料是最苦最累的活儿。运距最远的600多米,近的也有300余米,山的坡度陡的地方达到74.2度。上山的路只有四五十公分宽,道两边布满了地雷。由于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天,排里修筑三个工事25人每人体重平均减了11斤,多的到18斤。不少新战友刚满十七八岁,照样和同志们一样背石,背料,累的吐了血。在这样危险、这样累、这样苦的任务面前,我充分发挥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模范作用,背石头,背水泥一趟就是一百二、三十斤。排里规定一趟两人替换背一袋,我自己就独自背一袋,一天往返数十趟,有时背石头上山走一步得喘好几口气,腿颤颤悠悠,像喝醉酒一样不听使唤,汗水滴个不停。一次我背了一块一百三十斤重的石头上到距山顶10米处,一个40公分的台阶把我挡住了,几天来的连续奋战,疲劳地不行。我往上跨了三次没上去,使尽全身力气往上爬,刚跨上去,眼睛一黑就往下倒,就在这时,我们排长一个健步跨上来,把我护住了,要不然这一掉下去,即便摔不死,也得让地雷炸死。大家都劝我休息,我硬是支撑着身体,把石头背上了山顶。我们的战友在紧张危险的修筑任务中,就是这样挥洒热血和汗水,身背一百多斤的石料,攀着绳索,脚踩泥泞而又崎岖的山路一步一步背到了600 多米的老山顶上。难怪前沿阵地的步兵战友们都高喊:“工兵万岁”,当各方慰问团看到我们的情景时都是泪流满面,连声赞誉“工兵辛苦,工兵辛苦……”。

1987年11月,第二期工程任务下达了。从老山左侧67号阵地到66号阵地之间长约三公里的军路开辟。这个地方杂草足有一人多深,树木茂密,对面有敌人无名高地直瞄火炮的直接危险。我受领这项任务后,营连干部都分别找我谈了心,告诉我:“国庆同志,这次任务很艰巨,开辟这条道路山高坡陡,草深林密,地雷密布。如果你还有什么交待说明的,提前告诉我们,以免发生万一”。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。在将上阵地的此时此刻,我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、妻子和未见面的女儿,但在这生与死的关键时刻,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,我没有留下只言片语,只是向支部表示:“一定完成任务”。11月20日,我开进新的领地,顺利地度过了第一天,第二天我在64号阵地下20米左右的一道水沟开道时,突然推土机前铲刀左角处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随之沙土碎石打在我的脸上和身上,一阵剧痛我昏了过去,同志们都赶来抢救,我醒后才知道推爆了地雷,好险啊!我又一次幸存下来。

连续七八天的操机作业,我的脑袋胀得像气球似的,耳朵时常嗡嗡作响,四肢酸痛,副连长命令我休息一天,同志们也都劝我:“国庆,咱们这条急造军路全凭你,可不能倒下啊,你一定要休息一天再干”。是啊,我又何尝不想呢?假如是在大后方我会睡上三天三夜,可眼下在这前沿阵地,道路晚开通一分钟,战友们就多一分钟流血牺牲的危险。况且眼前作业遇到的困难越来越大,山石坚硬,炮手只能趁雾天之机装药放炮,工程每进展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。当我想到身居“猫儿洞”艰苦生活的战友,身上就充满了力量。中午同志们休息时,我一人仍战斗在作业地上。记得那是11月29日,我在两高地之间的密林中向前开进,突然一发炮弹在距我们只有四十米的山坡上爆炸了,巨大的气浪掀起了树枝,石块,泥土,劈头盖脸地向我们砸来,新战士们面对此景都吓呆了,站着不动,我大喊一声:“其他同志快隐蔽,我先下”。我紧握推土机操纵杆,冒着敌人的炮火,边清障边向前开进,在我的影响和带动下,其余几台机械也分分开上阵地,铲土声,挖土声和隆隆的机械声压住了敌人的炮声。继前两次遇险后,就在不到三公里的急造军路上,我又遇到了两次大的危险:一次是在66号阵地约八百米处,正值中午,太阳直射大地,刚下过雨的道路上还很湿滑,我与一名战友在一个小山包前正操纵推土机加宽路面填弹坑铲土时,突然山坡上10米高的地方50多方土石和三颗约35公分左右的大树随塌方的土石一起向推土机压来,这突如其来的塌方,使我不知所措,想退也来不及了,只听“咣、咣、咣”几声,机上顶布和顶蓬前侧一寸粗的钢筋被大树砸得断的断,弯的弯,我被土石随机埋在了里面,幸亏同志们抢救及时,我又被救了出来,但身上三处受伤。当我得知推土机除顶蓬损坏,其他部件均完好时,我不顾全身的压伤,忘记了身上的疼痛,又跳上了推土机继续作业。战友们看到我的伤势和举动,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。事后,我想,幸亏三颗大树砸在顶蓬前侧,假如砸在顶蓬上,那我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。

就在开辟67号阵地到66号阵地的两千七百余米的军路中,我遇到的险情大大小小五十余次,有时遇到塌方路窄推土机被潮湿的路基滑倒深沟边沿,五分之三的履带悬在空中。我凭着自己的勇气和技术,一次又一次摆脱险境,保住了自己,保住了机械。在那长达31天的连续作业中,我可真是筋疲力尽,真想甜甜的睡上一觉,哪怕是一会也行。可我没有,连续奋战一直坚持到疏通道路,为前沿构筑工事争取了时间。三十多天的紧张作业下来,我瘦了14斤。

老山战区有这样一句顺口溜:三个蚊子一盘菜,三个老鼠一麻袋。7月的老山,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,天天有雾,对面不见人,十天半月也难见到太阳,一旦出太阳,那就像进了蒸笼似的难熬。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,我们的战友正冒着近40℃的高温战斗在老山阵地上,还要忍受蚊虫的叮咬和老鼠的侵犯。有时胳膊上被蚊虫叮过,浮肿的没法戴手表,时间一长感染溃烂化脓。艰苦的战区生活增强了我们战胜困难的信心。那是我们完成第一期任务正在休息,当时正值雨季,暴雨下了四天多了,在掩蔽部口就能听到山下的洪水在咆哮,而越军的冷枪冷炮不时的在我驻地爆炸,我们排断食已经两天多了,唯一能充饥的只有七个土豆,我们单独驻扎在老山阵地上,与连队还有七八公里的距离,粮菜又送不上来,饥肠响如鼓,想睡觉又睡不着。假如说在后方,七个土豆,就是七十个土豆也不会看在眼里,而在此时,二十五名战友互推互让,谁也不肯轻易去吃一口。就是这七个土豆伴随着我们25条年轻生命度过了生死攸关的70多个小时。

战后的反思。轮战结束后,给我记了一等功。但是,我觉得,功劳首先应归功于部队首长的英明指挥和果断决策,如果没有前沿步兵的坚守,和强大炮火的支援,那么,即使有十个马国庆也会粉身碎骨,而一寸急造军路也不可能完成。其次应当归功于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。如果不是家乡政府及时帮助家庭解决实际困难,使自己摆脱了整日陷于小家庭得失的苦恼中,战场上的丝毫疏忽都会付出血的代价,我马国庆今天也不会和大家见面了。第三,应当归功于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。当我数次被塌方、大树压住或被爆炸气浪掀倒而休克的时候,要不是战友们及时抢救,也许我会因暂时的休克而永远倒下。我今天活着回来了,我感到非常荣幸。我没什么要求,只希望人们能够理解。理解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;理解那些因战致残的勇士;理解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军人。为了祖国的繁荣,人民的幸福,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实践着自己“一家不圆万家圆,一人辛苦万人甜”的誓言,他们不计报酬,不讲代价,只要祖国一声令下,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,有的甚至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。就拿我来说,如果不是参军八年,即使当不上万元户,也不会给家里欠下四千余元的外债;如果不是祖国的需要,即使摆上万两黄金,我也不会上老山那个鬼地方。然而,我作为一名军人,不仅参加了对越作战,而且立了战功,对我来说,祖国和人民给我的荣誉太多了,而自己的贡献太少了。因此,常常感到内疚和不安。现在轮战结束了,又回到了和平环境中,我一定要百倍珍惜自己的荣誉,用实际行动来报答家乡父老的关怀和支持。

1993年7月我光荣复原,分配到古矿护矿队,2019年内退。在普通的岗位上一干就将近30年,我始终牢记自己是一名光荣的军人,自己要带头做好工作,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,真正做到珍惜幸福,脚踏实地干实事,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尽心尽职,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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